话说你们这些人办起事来都有点怪怪的啊。
乔翎有日子没出去兴风作浪了,这会儿重新出山,颇有种新鲜又兴奋的感觉。
公孙姨母有点累了,没打算出门,吃完饭跟他们交待几句,便叫韩王府上的侍女领着往客院去睡了。
白应不许柯桃去,小孩子掺和什么
也给撵去睡觉了。
最后约定乔翎、白应、公孙宴,外加猫猫大王,组成了三人一猫的队伍。
白应蹲在地上,很感兴趣地瞧着那只长着社会花纹的壮狸花。
狸花猫对他的观望持一种无可无不可地态度,蹲在地上,尾巴闲适地晃来晃去。
那边刘管事还在艰难地劝阻他们“天都黑了这么久了,眼瞧着可就要宵禁”
这不是专业对口吗
乔翎马上道“没事儿,我是京兆府少尹,可以给自己开条子,夜间行走”
刘管事垂头丧气“哦”
白应同那只狸花猫道“你身上的花纹可真霸气”
狸花猫听得尾巴一滞,显然是被这句马屁拍舒服了,但是又不想叫人看出来自己这么肤浅,想了想,挺直脖颈,矜持地朝他叫了一声。
白应温和地看着它,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只玉瓶来,倒出来几粒药丸放在手心,示意它过来吃。
狸花猫警惕地看着他。
白应也不催促,目光柔和,隐约带着点缅怀,好像透过它看见了别的什么一样。
狸花猫扭头去看乔翎,见这家伙朝自己微微点头,便上前一步,用鼻子嗅了嗅,觉得没问题,这才低头开始吃。
白应看着它油光水滑的脊背,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我以前也认识过一只猫,是只几乎通体都是白毛的猫,只有后背上有一小片黄色的毛发,它很羡慕狸花猫,觉得你们身上的条纹又好看,又霸气”
狸花猫低头含了一颗药丸进嘴里,咀嚼几下,身体倏然一僵,很快振奋起来,仰起头朝白应喵喵喵连叫几声,继而狼吞虎咽起来。
它吃了两颗,白应手里边还剩下两颗,它停下来,不再吃了,绕着白应转了个圈儿,继而叫了两声。
白应笑着想去摸它的头,看它警惕地竖起耳朵来,便作罢了。
他很耐心地说“好孩子,吃吧,这些都是你的。晚点我再给你几颗,你带回去给妈妈。”
狸花猫快活地朝他叫了一声,埋头苦吃起来。
白应笑着说“猫猫大王,你的名字跟你的花纹一样霸气。”
公孙宴抱着手臂同乔翎站在一起,见状若有所思,瞧一眼猫,再转头去瞧表妹,问“猫猫侠”
乔翎心如止水,平静道“不错,是我”
她的声音中气十足,铿锵有力“我就是猫猫侠”
三人一猫就着夜色出了门,刘管事任劳任怨地替他们驾着车。
白应在前,先往医馆那边儿去,相隔老远,就见那边的门还开着,门扉倒了一扇,斜躺在在门框上。
他下了马车,站在门边向里张望一眼,只见到一地狼藉。
公孙宴叫了声“大夫”
白应神情淡淡,微微摇头,也没进去,只说“走吧。”
刘管事饶是同他们无甚交际,见状也不禁有些恻然,谁不想安安生生过日子呢。
好好的生意,给人搞成这样子,也难怪人家生气,要以牙还牙呢
刘管事暗叹口气,问“白大夫,咱们现下去哪儿”
白应的声音温和地传到他耳朵里“你不需要驱赶,他们自己会找到地方的。”
拉车的两匹马默契地开始向前。
刘管事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白大夫说的“他们”,居然就是拉车的两匹马
这也行
刘管事骤然间激动起来,着实新奇,深有种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感觉。
都说是老马识途,但那也得是熟悉的地方才成,可现下明明无人引路,也无人驱使,那两匹马却好像无师自通一般东走南转,最终来到了一处小巷子里。
那稍显简陋的木门前悬挂着白色灯笼,门外还存留有烧过纸钱的痕迹。
刘管事见状,不由得兴奋起来还真找着了
越国公夫人也好,她带来的这几个人也好,还真都是奇人啊
白应从怀里取了一支香出来,吹一口气将其点燃,紧接着,一股半透明的乳白色烟雾升腾起来,随风吹进了院子里。
乔翎在心里数个大概十个数的时间,白应便走上前去,推开了那两扇门。
紧接着回身招呼狸花猫“大王,快来”
狸花猫向前快跑几步,跳过门槛,跟他一起进了院子。
刘管事虽然也很好奇,但也知道有些事知道的太多不好,这会儿见他们进去,便只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马车驾驶位上,等待这几位法外狂徒出来。
院里边摆了张四方的桌子,上头丢着一副简陋的木质麻将,几个青壮围坐在一起,这会儿已经东倒西歪地睡了。
往脸上瞧,正是白日里去砸店的那些人。
乔翎跟公孙宴落后几步,进去之后反手把门合上,四下里打量一圈儿的功夫,狸花猫已经在屋子里喵喵叫了起来。
乔翎没进屋,就在院子里,透过那扇风化腐朽了小半的木窗子往屋里瞧。
房间并不算大,一张炕就占据了多半,因为人多,显得格外逼仄。
炕上摆着一张木桌,那穿丧衣的婆媳俩对坐在折纸钱,白花花地铺了一整张桌子,这会儿也已经昏睡过去。
炕头上铺了床半新不旧的褥子,几个孩子看样子是早就睡了。
狸花猫蹲在炕下边叫唤,乔翎跟公孙宴人在屋外,瞧不见内里的动静。
倒是白应蹲下身来,敲了敲脚下的地砖,紧接着将其掀开,从中取出了一只上了锁的旧木盒。
单手将木盒上的锁头拧开,一整排的小银锭子,粗略的估计着,该有两百两之多。
白应听猫猫大王说,银锭上有不属于这家人的气息。
外边打牌的几个人当中,有两个人的气息,同银锭上的气息是一样的。
白应托着那只木盒出去,寻了猫猫大王说的那两个人弄醒,一根针扎下去,对方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公孙宴听得了然,冷笑一声,同乔翎道“怎么样,没冤枉你那位表姐吧”
乔翎被他说的一激灵“怎么就是我表姐了”
公孙宴道“那位贵人是赵国公府的孙女,你太婆婆的侄孙女,不就是你的表姐”
乔翎祸水东引“你还是我表哥呢,照这么算,她不也是你表姐”
公孙宴怒道“你表姐”
乔翎也怒道“你表姐”
“走吧。”
白应一句话结束了这场幼稚的斗嘴“天黑了,该把皇长子府炸掉了。”
刘管事百无聊赖地在外边等了会儿,见那几人从里边出来,才精神一振,迎上前去“几位,事情办完了吗”
公孙宴道“这边的事情算是办完了。”
刘管事心想,那之后要办的,不就是去把幕后黑手的老巢给炸掉了
我去,诸君,忽然间兴奋起来了是怎么回事
不瞒诸位,我刘全年轻的时候,也有过行侠仗义的梦想呢
他手握着缰绳,无需驱赶,那两匹马便达达向前。
刘管事竖着耳朵,听车厢内几个人在说话。
公孙宴说“把他们家炸掉是一回事,因此伤到人,甚至于害人性命,可就是两回事了。”
乔翎也附和说“是啊,要是能有什么办法,叫人都出去避开就好了。”
刘管事心想你们可真是菩萨心肠,想这么多呢
又想,难道那幕后黑手家里有很多人
了不得,大家族啊
说不定还是官宦人家
白应却早就有了打算“此事我早有计较,咱们只管去看热闹就是了。”
公孙宴听得楞了一下“我们还想着过来能帮忙呢。”
乔翎也说“是呀。”
又忍不住问“你怎么准备的”
狸花猫也疑惑地叫了一声。
白应语气平和,无波无澜“也没什么,就是请一位朋友过去丈量一下距离,打个滚儿”
马车里几个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齐齐了然地“哦”了一声。
狸花猫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也不愿意叫人觉得自己笨,所以赶忙学着他们的样子“喵”了一声。
只有刘管事在外边一边偷听,一边急得抓耳挠腮什么朋友,什么丈量,什么打个滚儿
不是说要把幕后黑手的家给炸掉吗
谜语人统统给我滚出神都
正如此思量着,忽然发觉前边拉车的两匹马停了下来,抬头去看,却是巡夜的金吾卫来了。
瞧一眼马车上悬挂的韩王府标志,倒也客气。
刘管事遂又将乔翎先前开具的条子递上去。
那金吾卫校尉瞧了一眼,笑着与同伴说“险些忘了,越国公夫人如今是京兆府少尹了呢”
乔翎“刷”一下把车帘掀起来,黑着脸纠正他“叫我太太”
刘管事“”
金吾卫校尉“”
乔翎先前为寻张玉映而在神都城里搜山检海的时候,同金吾卫是打过交道的,两下里也相熟,这会儿那位校尉听她如此言说,不由得笑了起来。
“好的好的,乔太太”
马车继续向前,金吾卫也循着这条路继续巡夜,那校尉闲来无事,也随意地通乔翎说着话。
如是走出去不知多远,那校尉身后的士卒低声回禀“到了皇长子府外。”
那校尉应了一声,从怀里取出一本记档,就地开始签字。
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刻,巡经皇长子府门外,风平浪静
那校尉刚写完一个风,手下就是一抖,在纸张上划出来长长的一道斜线。
不是他手抖,是马在抖,因而带歪了笔迹。
不过,也不只是他的马在抖,整队金吾卫率们的坐骑都不安地在颤抖,反应激烈些的,甚至于原地跳跃起来,向前狂奔数十步才被骑士勒住。
校尉因而心生惊诧,正讶异时,忽然明了了马匹为什么会有这番动作
一股剧烈的波动自脚下大地传来,连人带马,仿佛身处在被敲响的鼓面上,也随之跳跃波动,震颤起来。
马匹的反应愈发强烈,嘶叫声此起彼伏,远处传来鸡犬的叫声,瓦片落地的脆响声,夹杂着近处男女的惊慌失措“地动了,快到屋外来”
那校尉因而脸色微白神都城内发生了地震,这可不是小事
转而平静下来之后,却又觉得奇怪,怎么震了这么久,还没有剧烈发作起来
看远处的高楼,又好像很平静,似乎全然没受到影响
难道是一次小范围的地震
好像是为了应对他的疑惑似的,脚下传来的轰鸣声骤然大了,奇怪的是远处的高楼瞧起来居然一动不动
紧接着,一阵地动山摇般地震感传来,他在马上紧握着缰绳,身体也不由得东倒西歪起来。
几瞬之后,不远处偌大的皇长子府宛如被拆掉了最底层的积木一样,哗啦啦屋倒梁倾,巨大的轰鸣声中散了一地。
尘土飞扬升天,掀起了一股好似直冲云霄的黄色烟尘,即便是在深夜里,相隔数里,也能看得清楚明白
金吾卫校尉“”
金吾卫校尉汗流浃背“我靠我靠我靠我靠”
金吾卫校尉大惊失色“那可是皇长子府”
刘管事“”
刘管事汗流浃背“我靠我靠我靠我靠”
刘管事大惊失色“那可是皇长子府”
金吾卫校尉勃然大怒“王八蛋,你学我说话干什么”
刘管事“我,我”
刘管事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跳出去了,看看金吾卫校尉,再看看成了一片狼藉的皇长子府,再扭头去看自己马车里的一群活爹活娘活猫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他像复读机一样重又开始崩溃了“我靠我靠我靠我靠”
刘管事捧着自己的脑袋哀鸣“那可是皇长子府啊我靠”,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