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心尖颤抖,牙齿咬得紧紧地,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被男人鹰隼一般的目光盯着,她的紧张害怕突然全部化成了委屈愤怒,哇一声大哭起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我做试婚格格!为什么要来这里!我不要不要不要……放我回去!放我回去!你这混蛋,放我回去!”
她哭得像个被骗走糖果的小孩子,柔弱中透着一股无赖。
博哲愣住了,女人毫无征兆的泪水宣泄,让他手足无措。
“别哭了!”
凌波呜呜哭得更加起劲,泪水挂在脸上,将施过脂粉的脸冲刷出两条污痕。
博哲从她身上翻下来,几乎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他半跪在床上,握住她的两个肩膀,大叫:“别哭了!”
哭声戛然而止,挂着两行眼泪的凌波愣愣地看着他,眼神里显然有惊怕。
博哲盯着她,喘着粗气,胸膛剧烈地一起一伏。忽然松开手,颓然地翻身倒在她旁边,紧紧闭上了眼睛。
“滚!”
凌波支起身体,怔怔地看着他。
“爷没有强迫女人的习惯,趁我还没改主意,快滚。”
如蒙大赦的凌波立刻坐起来,手忙脚乱地从他脚边爬过,难免又碰到他的身体,紧张地看他一眼,见男人只是紧闭着双眼,用一只手抓着自己的头,眉头皱得紧紧的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
下了床的凌波将纱衣拢在胸口抓着,身上一冷,脑子便清醒了。
就算博哲不强迫她,但门口还有一个雏菊嬷嬷和一个残菊嬷嬷守着呢,她能去哪里?
跌坐在椅子上,她迅速地回想了一遍自己醒来之后的情景,立刻明白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地糟糕。
靠着富察氏的只言片语、雏菊嬷嬷的疾言厉色,就算只用猜测,她也能推断出凌波�6�1富察本尊一定是宫里头的宫女,因为不受公主待见或者干脆是得罪了她,而被恶意地送到简亲王府,成为试婚格格。公主绝对没安好心,如果按照正常流程,她已经被额驸博哲破了身子,明天回宫复命之后,不管以后是否会成为博哲的婢妾,她的身份都会变得很卑贱,也许一辈子都将在公主手下过着奴颜婢膝猪狗一般的日子。
但是现在,不知道出於什么心态的博哲,放过了她,没有强迫她。她很感激他,但就是这样,她的境况也没有得到改善。作为试婚格格,她没有履行自己的职责和义务,明天要怎么复命?既然雏菊嬷嬷和残菊嬷嬷守在门口,她跟额驸到底有没有做什么,她们两人一定十分清楚。那么阴谋没有得逞的公主会怎样对她?差事办砸的她,按照宫里的规矩,又会得到怎样的惩罚?想到从前曾看过的清宫秘史等小说,那里头所描述的残忍的刑罚,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个时候,门外突然响了两声咳嗽,是雏菊嬷嬷的声音。
她们是不是听到了什么,猜到了什么?
无所适从的凌波,因为对未知命运的害怕,终於忍不住再次哭了起来。这次不是像刚才那样爆发式的嚎啕,而是真正伤心的啜泣。她伏在桌上,将脸埋进臂弯中,控制不住自己,两个肩膀耸动起来。
“你哭什么?”
凌波抬起头,见博哲已经在床上坐了起来,衣衫也整理过了,看不出一丝凌乱的痕迹。此时他皱着眉头,不耐烦又带着些疑惑地看着她。
“我……”她刚说了一个字,便一个哽咽。
博哲摆摆手:“脸上乌七八糟,去洗洗再说。”
哽咽是控制不住的,凌波肩膀一耸一耸地站起来,慢慢走到脸盆架前面。架上放着一盆清水,她取下面巾,将脸洗了洗,抆干了,那盆水立刻泛起一层脂粉的颜色。
也不知道谁给她画的妆,抆这么多的粉。
她也懒得洗面巾,往盆里一放,回身便走。
洗去铅华的凌波,露出了清秀的脸蛋,竟比原先还要好看几分,加上因为哭过而有些红彤彤的鼻头和嘴唇,又多了一分梨花带雨的楚楚之色。
博哲只觉心尖上被什么东西拂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