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沉着脸道:“我说了,有话回去再讲。”
郭络罗氏咬紧了牙关。
“既如此,你请回罢。”
她扭身就走。
胤禩快步上前,一把握住她的胳膊,往回一拽,郭络罗氏不由自主地一个旋转,差点撞到他的胸膛。
“跟我回去。”
郭络罗氏瞪着他,嘴唇抿得紧紧的。
胤禩用力闭了一下眼睛,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沉声道:“可不可以不要再闹了。”
郭络罗氏眼里有点泪花。
“闹?在你眼里,我这是在闹?”
胤禩沉痛道:“夫妻十几年的情分,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女人?”
郭络罗氏针锋相对道:“你既看重夫妻情分,又为何要养一个外室?为何隐瞒我这么久?又为何在我问你时,不肯告诉我她的所在?”
胤禩拧着眉:“她,她怀孕了。”
她怀孕了,我怕你知道后,闹上门去,若是出个万一。
郭络罗氏脸上已显出一些惨然的颜色。
“是啊,她跟了你才多久,就能为你开枝散叶。哪里像我,十几年了连个屁都没放。”
“容儿”胤禩急促地叫了一声。
容儿,是郭络罗氏的小名。
他不喜欢从她嘴里听到这样粗俗的话,更不喜欢她太高别人贬低自己,可是,十几年了,子女是他们共同的痛。
郭络罗氏眼角有泪花闪烁,她用力甩开了八阿哥的手。
“我明白告诉你,我绝不会让那女人进门,要么你休了我,要么我死”
胤禩大急:“何至於此。其他阿哥们,谁没有三妻四妾……”
“你要我像他们的女人一样大度?要我像她们一样不断地往你府里抬人是不是?”
胤禩苦恼地叹了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说清楚你的意思”
她咄咄逼人的态度,让禩也有些失去了耐心。他毕竟是天皇贵胄,不论在家内如何,在外也是威严有方,如今为了夫妻口角,对妻子低声下气,已是极大的让步,何况还是在别人的府里,郭络罗氏丝毫不知进退,他也是骑虎难下。
看到他脸上透出不耐烦,郭络罗氏便觉得心里一阵一阵地发紧,脑门便跟着一阵一阵发热,胸口只觉憋了一股气,快要爆炸了。
“怎么不说话了,你倒是说,你是什么意思?”
胤禩牙关收紧,盯着她说道:“她毕竟怀了我的孩子,我绝不能让爱新觉罗的血脉流落在外头。”
“那么你是要抬她进府?”
胤禩沉默,沉默就代表着默认。
郭络罗氏只觉一口气上不来,嘴唇有千斤重,她抬起手指着门外道:“我没什么要与你说了,你走,马上给我出去,出去”
她声音尖利,神情近乎歇斯底里。
躲在屋内门帘后的凌波和安珠贤都听得大为皱眉。
在她喊完这句话之后,院子里先是一阵安静,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挟带着怒气离去。
凌波心一紧,忙掀开帘子,果然见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剩下郭络罗氏一人。
她忙抬脚出了屋子,快步走到院子里。
“八嫂……”
她忍不住捂住了嘴。
郭络罗氏眼角,滑落一行清泪。
“我说什么来着,你就是带了个麻烦回家来”
郭佳氏没好气地瞪着凌波。
凌波皱着眉,道:“闹了这么一出,媳妇怎能将八福晋撵出去。”
“哪家的福晋不好,偏偏是八福晋你难道不知道,如今这四阿哥、八阿哥,还有……”郭佳氏警觉地住了口,但剩下的话儿她就是不说,凌波也是猜得到的。
“这种时候,你收了八福晋在家,别人会怎么猜想?”
凌波肃容道:“额娘不必危言耸听,媳妇与几位福晋们相交,从来不提朝廷之事,不过是女人家聊家常说心里话,没有半分的猜疑。就是宵小们猜测又如何,阿哥们做的都是大事,论的都是利益立场,区区一个女人,能左右得了什么。”
“八福晋的舅舅们都不会为了她而跟八阿哥反目,何况我们说到底,这是男人们的博弈,与女人无干。女人就像那大河里的浪花,任凭如何翻腾,终究止不住大河滔滔;大河也绝不会因为一两朵浪花,就改变了航向”
她难得这么严肃地说一番话,郭佳氏竟一时说不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