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郭佳氏为压制媳妇每每大动干戈,对她自个儿的身体调养也没有益处,徐正平屡次说过,她这身子,虚弱得久了,不可大补,需循序渐进徐徐图之,平日里也不可大喜大悲大怒。博哲说请比丘来说禅,正可让她静静心养养身。又能将西林觉罗氏和凌波解脱出来,一举数得。
郭佳氏只觉额头青筋跳动,大叫一声“来人”。
丫鬟忙上前来。
“扶我回去。”
“啊?”丫鬟怯生生道,“福晋不用饭了?”
郭佳氏瞪着她怒道:“头疼,吃不下。”
“啊是。”丫鬟暗骂自己蠢笨,这种时候还多什么嘴。
郭佳氏扶着丫鬟的手,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西林觉罗氏觉得不妥,刚一欠身,雅尔江阿便叫住了她。
“让她去”
西林觉罗氏只得坐下,却又叫过人来吩咐,给福晋挑四样菜送过去。
雅尔江阿的目光重新落到凌波脸上,问道:“脸上的伤可严重?”
凌波忙回答:“只是略有点肿,并无大碍。”
雅尔江阿点头道:“叫丫头们给你上点药。你们女子,最看重相貌,可不能大意。”
凌波微笑着应道:“是,多谢阿玛关怀。”
“恩,我与你阿玛是老朋友了,面上是亲家,心里头可把你当女儿看。胃口可还好,若是不妨,就坐下一同用膳。”
“是。”凌波欠了一下身。
博哲拉着她的胳膊一起在桌子边上坐下,众人这才举筷开动。
第二天,博哲便将城外那个有名的比丘尼请来了府中,专门给郭佳氏说禅。有雅尔江阿的严命,郭佳氏也不敢再插手其他事务,只是怕德隆养伤期间枯燥烦闷,便让他跟自己一同听禅。
西林觉罗氏、安珠贤、金氏等人也常陪坐一起听。
那比丘尼姿容端正,声音柔和,最爱用一些有趣的小故事来解说禅理,每每娓娓道来,令人自然而然便沉浸其中,倒是获益不少。
虽然博哲出了这个坏主意,让郭佳氏吃了闷亏,凌波却并没有以胜利者的姿态自居,仍然每天定时去给郭佳氏请安。
但郭佳氏往往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就是听禅,也不爱让她陪着。
凌波也知道如今正是她最记恨的时候,不好再增加仇恨值,所以也不强求。
这一天,她到八福晋院子里串门,却见丫鬟将整盘整盘的饭菜往外端。
“怎么,八福晋没吃?可是不合口味?”
丫鬟苦着脸道:“大厨房特意给做的,都是八福晋最爱吃的菜色。只是近来福晋消沉,吃的越来越少,今日更是一口都没动。”
“可是身子不舒服?”
“奴婢瞧着,只怕是心病。”
凌波明白了,摆了一下手。
丫鬟欠一下身,端着盘子退下。
进了屋子,见郭络罗氏正倚在卷头美人榻上,身子背对着门,一动不动,似乎没听到脚步声。
凌波只当她睡着了,轻手轻脚过去一看,却见睁着两只眼睛,只是盯着窗外的花儿瞧。
“八嫂。”
郭络罗氏回过头来,说一声“你来啦”,坐了起来,身子却仍是软软靠着。
凌波道:“八嫂可是身子不爽利?要不要叫大夫来瞧瞧?”
郭络罗氏摆手道:“许是天气热起来,有些倦懒。”
凌波看了她两眼,摇头微笑,八福晋只怕是想家了。
郭佳氏见她笑,没好气道:“你倒是好手段,把自家爷们儿收服了不说,还把简亲王也给收服了,倒叫你婆婆受挤兑。”
凌波摇头道:“你不晓得,我那婆婆吃硬不吃软。我瞧着,徐徐图之怕是不成,重症还得下猛药,先叫她吃个亏,我再慢慢亲近,才能叫她看出我的好来。”
郭佳氏点头,敷衍道:“好手段。”
凌波握住她的手,凝视着她道:“这么多日子了,气儿也该消了吧。八嫂,是不是该回去了?”
郭络罗氏猛地看过来。
“怎么,你不耐烦我了,要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