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调整了一下坐姿,挺直腰,答道:“皇上说的倒不多,只是问我被挟持的这几天有没有被刁难,也问了徐钊的一些事情。只是我不过是个人质,知道的不多,也就只能把晓得的全部说了。皇上安慰了我几句,便放我出来。”
“哦?”雅尔江阿沉吟。
博哲道:“你想想,皇上有没有说什么特别的?”
凌波想了想,道:“没说什么特别的,不过……”
“不过什么?”雅尔江阿追问。
凌波蹙眉思索了一小会儿,说道:“皇上虽然不曾说什么特别的话,但是我有一个感觉。”
“什么感觉?”
“皇上似乎不愿提徐钊贪污行贿的事儿,他问我的时候,也只问被挟持的那些情形,全不问徐钊在贪污案中所涉罪行,像是在刻意地回避。”
博哲和雅尔江阿对视一眼,似乎在思考康熙这么做的用意。
凌波见他们一时没什么结论,也不便打扰他们的思路,气氛一沉默下来,她就觉得注意力有点无法集中,精神开始涣散。
雅尔江阿蹙眉想了一阵,错眼看见她脸上有倦态,才想起她刚刚历劫归来,便道:“没什么事就好,这些事儿不必放在心上了。博哲,好好照顾你媳妇儿,阿玛先走了。”
“是。”
小夫妻两个目送雅尔江阿出门。
博哲这才回身扶着凌波的肩头道:“先叫绣书和瑞冬来给你梳洗更衣,我去雍亲王府一躺,很快就回来。”
凌波知道他去雍亲王府肯定是找四阿哥商量正事,当然不会阻止。
博哲去后,绣书和瑞冬便进来服侍她洗漱。
热水热汤是早已备下的,凌波如今肚子很大了,行动十分不便,洗头洗澡都必须靠这两个丫头帮忙才行。
虽然昨晚上在宫里睡过一觉,但毕竟精神一直还有些紧张,睡得不安稳,早上又起了大早,一路从宫里出来,还没怎么休息。凌波泡在浴盆里,不知不觉竟然就睡着了。
两个丫头不敢惊醒她,安静地替她抆洗完身子,趁着她迷迷糊糊地将她从浴盆里捞出来,换了干净衣裳,扶到内室去睡了。
一直到博哲回来,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凌波一醒来,就见到了博哲,他脸上已经全无踌躇之色,想来通过跟四阿哥的沟通,心中的疑惑已经解开了。
用过了午饭,小睡片刻,瑞冬就报,说是乌珠和黎芳草来看望她。凌波一时惊异,这两个人竟然会一起来。
乌珠才是新婚,穿了一件梅红的旗装,脸上全是光浪漫,显然夫妻恩爱。
黎芳草如今倒不穿她的安南服饰了,其实她到北京之后,本来也就很少穿安南的衣裳,如今嫁给了十四阿哥,衣食住行也就得入乡随俗,若不是脸上的肤色比一般女子更黑,旁人见了压根就看不出她不是中原人。
她们两个手牵手进了门,凌波便笑道:“你们两个怎么会一起来?”
乌珠和黎芳草都是她的老朋友,也不用别的座椅,直接脱鞋上炕,三人一起挨着坐了。
绣书和瑞冬又忙忙地端热乎乎的杏仁茶和点心来。
乌珠道:“你可不知道,你是在我的婚礼上被挟持走的,当时人那么多,恐怕全京城都知道了,加上后来又是全城搜捕,又是回春堂大火的,我们都担心死你了。好容易昨儿马武回来,说已经把你救出来,却又进了宫。原本早上我就说要来看你,只是想着你出宫未必会这么早,所以等到下午。我可没跟她约好,只是在大门口碰见她了,这也就叫冤家路窄吧。”
凌波失笑道:“什么冤家路窄,她现在好歹是你弟媳呢。”
黎芳草撇嘴道:“算了吧,她哪里像个大姑,我嫁了十四阿哥,同她也没什么关系。”
乌珠没好气地瞪她。
凌波见她们俩见面就拌嘴,也就应了乌珠那句冤家路窄,不由觉得好笑。
两人自然是先问候了凌波的身体状况,得知她一点事情都没有,一方面庆幸,一方面也感慨她肚子里那位小阿哥或小格格生命力之顽强。说着说着,也就胡侃起来。
“这次的事情可不小,那位挟持你的犯人,是四川嘉定同知徐钊,昨儿夜里皇阿玛亲自审问的。”乌珠磕了一个瓜子放嘴里,她是马武的妻子,自然知道这些细节,“听说那徐钊手里的证据,都是指向八爷,这落到了皇阿玛手里,只怕八爷的日子可要不好过了。”
黎芳草不是很了解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便问了一句:“怎么不好过了?”
凌波也提神道:“你是不是听了什么风声?”
乌珠正待要说,一个小丫头掀了帘子进来跟绣书说了什么,绣书便过来道:“少福晋,四福晋和八福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