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佳氏站在门口道“这年就过得这么不踏实呢。”
博哲也微微叹息,回身跟郭佳氏道别,也不坐车了,直接骑马,带着一车子年礼,去了富察家。
凌波等人的马车一路向着皇宫进发,但是顾及到她身体状况,阿克敦还是牢牢地控制着车速,尽量保持车子行驶的平稳。
饶是如此,等进了宫,凌波也有点脚步发飘。
绣书和瑞冬扶着她,急匆匆地往干清宫前面赶。
三福晋董鄂氏和四福晋乌喇那拉氏一直在干清宫门前,苦劝八福晋,只是她执意要跪,两人费尽唇舌也没有办法,正在束手无策时,凌波终於到了。
“你可算来了。”董鄂氏上去就握住她的手道,“你快劝劝她,这么跪下去可不是个办法。”
乌喇那拉氏见凌波脸色有点白,忙轻声道“是不是太着急了,身子没事吧?”
董鄂氏也吓了一跳,这才想起她是双身子的事情来。
凌波摆手,喘了口气道“没事,只是走得急了些。她在这里跪了多久了?”
乌喇那拉氏叹气道“总有一个半时辰了,听说她是天没亮就进宫的。”
凌波蹙了一下眉。
干清宫前面是没有种树的,偌大一个广场,除了她们这一群人,就在没有旁的人影了。
八福晋郭络罗氏挺直着脊背的身影,在这空旷之中就显得孤零零的。
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旗装,怀里抱着才几个月大的怜儿格格,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在她身后,还有张氏拉着八阿哥的长子跪在地上,怀里还抱着次子。八阿哥目前就两个,都是她生的。
凌波轻轻地走上前去,绕到郭络罗氏面前,见她脸上一点颜色都没有,素净得可怕。
她想跟她,但肚子大,却腰弯不下去,只能慢慢地也跪下去。
绣书和瑞冬忙要阻止,却被她的眼神制止了。
两个丫头也只得跪在旁边扶着她保护她。
“八嫂。”凌波叫了一声。
郭络罗氏没看她,目光直直地,像要穿透干清宫的大门。
“八嫂,我知道你想让皇上宽恕八阿哥,可是你这样跪着,等於是在堵皇上,他是一国之君,你这样做岂不显得他刻薄寡恩,他下得了台?肯如你意?”
郭络罗氏抿了抿嘴唇,一言不发。
乌喇那拉氏上来道“这些话,我们都说过了,好话歹话说了一箩筐,她一点儿都听不进去。”
凌波咬着下唇,道“八嫂是聪明人,其实三嫂和四嫂说的,你都明白,也都理解,是不是?之所以不肯听她们的劝,是因为你把皇上堵得骑虎难下,把你也同样弄得骑虎难下了,对不对?”
郭络罗氏眼神闪烁。
“你一定在想,既然已经跪了,已经开了头,也已经惊动了皇上,干脆就一跪到底,不然半途而废,岂不前功尽弃,是不是这样?”
凌波专注地看着她的双眼。
乌喇那拉氏和董鄂氏都紧张地在旁边望着。
郭络罗氏终於动了动嘴唇,说道“你既然知道,就不必劝我。”
她跪得太久,一直没有,嘴唇都是抿着的,此时一开口,嘴上因干燥而浮起的白色皮屑黏扯裂开,渗出一丝血迹。嗓音也十分地沙哑低沉。
凌波道“我不是要劝你,我是想帮你,我们都是在帮你。”
她抬头对乌喇那拉氏道“通知太后了没有?”
乌喇那拉氏连忙回答“太后早就知道了,已经进了干清宫跟皇上求情,只是还没有结果。”
凌波目光落回郭络罗氏脸上,道“你看,太后已经帮你去求情了,你已经跪了这么久,该表达的态度,该坚持的立场,皇上一定已经见识到了,这个时候你应该给双方一个台阶,否则就算太后说服了皇上,你一直这样强硬下去,皇上又肯开口饶恕你跟八阿哥呢?”
郭络罗氏眼睛发红道“可万一我放弃了,皇上却不肯开恩,那我就办法都没有了。”
凌波忙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可若是真像我说的,皇上已经心软,却没有台阶下,你岂不是得不偿失?让皇上松口,你得给他机会呀。”
郭络罗氏咬住了嘴唇,十分犹豫。
就在这时,一直跪在她身后,牵着张氏的手的小阿哥,突然身子一歪,倒在了张氏怀里。
张氏立刻尖叫起来,所有人都惊骇地回头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