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不解。
她接着道:「要是我没看错,这是明代嘉靖时期的东西,叫做百花争春,我以前当学生的时候在拍卖行打工,见过差不多的。」
苏沫笑:「不可能。」
韩工插嘴:「这你可要信她,她在这方面有点兴趣,做过研究,当时还特地修过第二学位。」
韩工老婆笑起来:「妹妹啊,这碗的市价至少二十万,还是好几年前的价格。」
苏沫愣住。
韩工笑道:「卖了它入股吧。」
苏沫定了定神,赶紧把那碗捏在手里:「不行。」
大伙一乐,又谈起法律方面的程式,苏沫说正好认识几个律师,便打电话请了周远山过来吃饭。
周远山很久没接到她的主动邀约,立刻答应,两人见了面,心里都有事,不觉有些客套的尴尬,却又和其他人相谈甚欢。
苏沫心不在焉:等人走了,还是给他打个电话吧,问问情况也好。
她挨到晚上,才送走客人,又接到电话,周远山说:「我就在楼下,你能不能下来一趟?」
苏沫问:「你有东西忘了拿么?」
「你先下来,」等她下去了,周远山又问,「我的东西呢?」
苏沫笑:「你到底忘了什么也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呢?」
周远山看了她一会,才道:「心。」
苏沫没说话。
他又看向旁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哎哟好肉麻,」停了一会,正色说,「这么久你不可能不明白,我现在……我的心全在你这里,别再躲我了,好吗?」
苏沫一辈子头一次被人这样直接的表白,听得有些晕:「我、我……」
周远山问:「你还忘不了他?」
苏沫要面子:「不是。」
周远山点头:「那就行了,我们的年纪都摆在这里,早过了冲动的时候,我觉得还是应该找个适合的,我们俩性格什么的都还挺合适的,你觉得呢?」
苏沫推脱:「你也知道,马上要开始创业,更忙了,我现在还没心思考虑这些。」
周远山挺理解:「也对,女人也应该有自己的事业,我最欣赏你这一点,你忙你的,就是别再躲着我了。」
他原本转身要走,忽然停下来,折回来飞快的亲了她一下,低声道:「我会比他好。」
王居安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早已烦躁得不行,得空就撑起拐杖练习走路,却又不得力,偏生护士来劝:「不能这样乱来,伤筋动骨还要一百天呢,你现在骨头上有两根钢钉,万一二次骨折,骨头移位,可就麻烦了。」
王居安扔掉拐杖:「什么时候才能扔掉这玩意正常走路?」
「至少还要三个月。」
「有后遗症吗?」
姑娘麻利地给他铺床叠被,扶他坐下说:「看哪方面。」
王居安坐床沿上认真瞧着她:「大幅度活塞运动,会有困难么?」
姑娘脸一红,却笑:「有问题看男科,」她扭腰出去,轻轻扔下一句,「流氓。」
王居安心里一动,忽然想起什么,有些微怔。
赵祥庆这才进去,手里拿着几本文件,心道:「能调戏小姑娘了,说明已经走出情伤,是好事,」他嘴上道,「头儿,这是合同,需要您签名。还有,安盛的股票跌得不行,王思危那小子水准太糙,几位董事整天打电话要和你谈。」
王居安看着合同,头也不抬:「免谈。」
老赵又说:「林董和另一位姓什么的老先生一定要见您。」
「不见。」
老赵笑着叹气:「他们成天往公司跑,我还得抽时间应付。」
王居安俐落地签了字,合上资料夹:「不理不就完了,再来直接轰出去,用不着对他们客气。」
那边厢,王亚男也正被人烦得焦头烂额,几位董事隔天就过来对她轮番轰炸一次,她前些时候腹部又开始隐隐作痛,心说阑尾都割了,怎么又闹腾起来了。
换了家医院做检查,结果出来,阑尾白割了,胆囊有问题,还要做手术。
进了医院,几位董事却不放过她,又跑来病房围着她长篇大论。
王亚男自顾不暇,又担心儿子,终是松了口:「你们去试试,只要他答应,」她冷笑,「就怕他心高气傲,咽不下去这口气吧。」
去当说客的人果然都铩羽而归。
王亚男沉吟不语,想起那天苏沫说的话,才道:「只有一个人能说动他,」她叹息,「叫天保去吧。」
手术时间安排下来,因没有家属可以替她分担,医生只好对她直言:做了手术,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
王亚男强势一辈子,这会子临进手术室了,忍不住老泪纵横,心道:我要是孤家寡人,死了也就死了,可是下面还有个小的,就算死了也还要惦记着他。
想来想去,一定要见王居安一面。
过了老半天,那人才来,王亚男见他冷着张脸,低哼:「你不想来就不要来,又没人拿刀架脖子上逼着你,板着个脸做给谁看?等我死了,你就高兴了。」
王居安上前打量她:「你这么怕死啊?现在是一只脚放进棺材了,又没人推你,自己倒慌着把另一只脚先给挪进去。」
王亚男叹息:「你们两个,还真配,」又问,「我要是真死了怎么办?」
王居安凑近她,慢慢地道:「你放心,祸害遗千年。」
王亚男气得差点没一口气憋过去。
他又说:「你死不了,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你死了,谁跟我斗?」
王亚男不由抓住他的手:「天保怎么办?」
「怎么办?被人拐去街上,剁了手脚,跟前放个碗,也能活。」
她急了:「我这么大年纪,你就不能说点中听的么?」
王居安皱眉:「你想听什么,有我一口吃的绝不会少他那半口?」再要说,他不耐烦,摆手道,「罗嗦,赶紧推进去,她不死,我要被她烦死。」
王亚男气得点着他:「你,你……」
王居安道:「又不是直接把你推去烧了,你怕什么?」
她无法,赶着嘱咐一句:「这几天家里没人,你记得去瞧瞧他……」
他直接回一句:「没空。」
话虽这样讲,王居安还是抽时间去了趟宋家大宅,上楼一瞧,宋天保又在那儿傻乎乎地唱着情歌,这回又拉住他唱《萍聚》。
王居安往他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你妈病了,你还有心思玩。」
宋天保却痴痴地看着萤幕:「苏秘书,唱歌好听。」
王居安陪着他席地而坐,冷哼:「别想了,人都走了。」
宋天保一脸向往:「苏,不走的时候,对我很好。」
王居安没做声,过了一会才道:「她对我,一点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