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王跟她比就是仙人!」
谢殊与卫屹之默默对视一眼,又默默移开视綫。
大胡子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叫人将女人送去左手边一只大笼子里,然后神神叨叨比划了几个动作,手中又喷出那阵黑烟来,这次比先前还要浓烈。
侏儒们拿着大扇子朝笼子飞快地扇风,黑烟很快就散去,笼子里的女人却已不在了。
大家正在奇怪,女人的声音从对面街头传了过来。
若是趁着黑烟弥漫这瞬间跑,是绝不可能跑出这么远的,何况这么多人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出去也没可能。
大家这才拍手叫好,掏钱打赏。
卫屹之放下帘子,坐回去:「谢相看出什么了?」
谢殊皱着眉说:「这戏法太一般了,不过闲来无事看看,倒也不错。」
卫屹之含笑点头:「那这次便算本王招呼不周了,希望下次能请谢相看到真正的好戏法。」
「如此便谢过武陵王好意了。」
「谢相客气。」
二人像是一时兴起随便游玩了一圈,又回到朱雀门外,像往常一样行礼作别,各登各车,各归各家。
回到谢府后,谢殊悄悄嘱咐沐白:「去找找今日在长干里所见的那几个大秦艺人,问清楚他们究竟是怎么弄出那黑烟来的,不管用什么法子。」
鱼肉百姓多带感啊!沐白觉得谢府霸气外露的日子又回来了,顿时精神地喊了声:「是!」
事情很快就问清楚了,当夜太史令便被秘密招至谢府。
第二日上朝,皇帝的脸仍旧灿烂地如同菊花:「谢相啊,御史中丞和车骑将军的事儿,你办得怎么样了啊?」
谢殊一本正经道:「微臣觉得此事还有待商榷,不用急在一时。」
皇帝脸一垮,正待发言,太史令出列道:「臣有本奏。」
「奏!」
「启禀陛下,臣已查明合浦郡海上黑雾来源,也已命人在都城四处辟谣,请陛下安心。」
「……」陛下一点都不安心,陛下想揍人!!!
卫屹之颇合时宜地问道:「太史令所言的来源,究竟是何来源啊?」
太史令拱手:「大司马有所不知,那是一种黑石粉,遇热极易散化爲雾,最近都城中盛行的大秦杂耍里就有这招。」
「原来如此。」卫屹之嘲讽地看了一眼谢殊:「这般看来,谢相还真是得天护佑呢。」
谢殊这次没再厚脸皮,贱贱地看了一眼皇帝说:「哪里,那还不都是托了陛下的福嘛。」
「……」皇帝闭目扭头,不想看到这混帐。
这次下朝,谢殊爲了避嫌,刻意没有跟卫屹之一起,早早登上车舆走了。
沿路又听到往常女子娇俏的笑声,隐隐夹着她的称谓,这般兴高采烈,想必谣言已止。
大晋信佛求道的不在少数,对扯上天降异象的东西自然忌讳。一次可以当成偶然,再来几次就容易相信了。她本还计划着要好好想个法子转移了众人的视綫,不想能这般圆满解决,还真是拜卫屹之所赐。
谢殊拿着扇子敲打手心,暗暗寻思,他人前作对很卖力,人后示好也有诚意,到底怀着什么目的呢?
回到谢府,和往常一样先去书房。
谢殊的功夫都用在常人看不见的时候,平时却总摆出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也难怪给人一副资质平平却一飞冲天的假像。
刚走到书房门口,却见门口站着一个人,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谢殊咧嘴一笑:「这不是堂叔嘛,怎么有空来找侄儿了?」
谢冉身姿清瘦,穿一件鸭卵青的袍子,用一支碧玉簪子束着发,站在长长廊下,似名家笔下一枝修竹。他对谢殊的嬉皮笑脸不给面子,表情很平淡,不过已没了之前的倨傲:「我来回复族长之前滇议。」
「哦?」谢殊眼睛一亮,连忙将他请进书房。
谢冉也不废话,进了门便道:「反正我这般身份也不指望能出入朝堂,若真能倚仗丞相生活,倒也不失爲个出路。」
谢殊欣慰地点头:「堂叔能这么想再好不过了。」
谢冉又道:「我表字退疾,丞相稍稍年长於我,直呼无妨。」
「嗯,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客套了。那依退疾你看,我想找个恰当的时机与各大世家要员碰个面,该如何安排?」
谢冉稍一寻思,转头朝外看去,已是暮色四合时分,他似怅惘般道:「伯父过世,今年的上巳节竟无人召集各大世家共去会稽议事,真是可惜,眼看着春日可就要过了呢。」
谢殊笑道:「说的是,我也正有此意,既然退疾平常与几大世家子弟也有走动,不如就由你去拟帖请人吧。」
谢冉心中暗暗一惊,她自然而然就说出了自己平常的动向,必然是有意提醒,这么一想,再不敢轻视眼前的人了。
「是。」
「等等,」谢殊叫住他:「武陵王你就不用请了。」
「这……」谢冉犹豫,虽然谁都知道卫家现在跟谢家作对,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吧?
谢殊却又笑着接了句:「我亲自去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