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一惊,以爲自己做错事了,慌忙跪拜求饶。
「没事,下去吧。夫人那边本王自会去说,你不必担心。」
少女拜了拜,略含幽怨地看了他一眼,端起水盆出去了。
卫屹之捏了捏眉心,想压下这莫名其妙的念头,却适得其反。
他霍然起身,提了剑出去练武。
十五入营,十七建功,至今驰骋沙场十载,难道还敌不过一个谢殊?
没几日,建康了梅雨时节。
谢殊病后上朝,照旧蹦躂地欢快,让皇帝很头疼。大臣们也照旧对谢殊频频示好,让她很胃疼。
这好男风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哟……
卫屹之这几日出奇地低调,不仅朝堂上紧闭尊口,私下里也没再跟谢殊走动联络,弄得谢殊还以爲自己得罪他了。
沐白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八卦,对谢殊道:「公子可要留心,听闻武陵王最近和王家走动频繁,只怕是要结亲了,到时候谢家该怎么办啊!」
看他那意思,就跟要让谢殊也赶紧去结门亲似的。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你还能让武陵王一辈子不娶妻?」谢殊翻白眼。
沐白严肃地眯了眯眼:「如果真有法子,属下倒也愿意一试。」
「……」谢殊摸摸他的头,多忠心的孩子啊。
梅雨季节最容易让人烦躁,皇帝最近心情不好,连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倒楣,据说连最宠爱的袁贵妃都被训了几句,在宫里哭了一宿。
最倒楣的属太子,上次陆顾谋反之事处理不当,皇帝至今还在念叨,难免有言辞激烈的时候。
太子似乎是心灰意冷了,那日一早起来,忽然命人收拾了东西,去皇帝寝宫拜了三拜,说要出家爲僧。
满宫哗然。
谢殊急匆匆地入了宫,皇帝已经气得把御书房里能砸的都给砸了。
「孽子无能也便罢了,还敢用出家来威胁朕!既如此便遂了他的愿,太子之位也好废庸立贤!」
大臣们个个盯着地面,研究今日宫女们是否打扫的干净。
谢殊一改常态,很是激动,当即出列阻止:「陛下不可,自古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废长立幼不合体统,太子虽无功但更无过,岂可轻言废立?」
皇帝见她开口更加火大:「他这样子能做什么明君?不如早早拱手让贤!」
「太子年轻,尚未定性,陛下怎知他无法成爲明君?」
「谢殊!」皇帝气得吹胡子瞪眼。
谢殊一掀衣摆跪倒在地,以头点地:「请陛下收回成命,否则微臣只能以死相谏了!」
皇帝震惊地退了半步:「你说什么?」
御书房里呼啦啦跪了大半臣子,狂吼助阵:「请陛下收回成命!」
世家向来甚少插手皇权纷争,即便当初谢铭光阻止废太子也手段温和,所以谢殊反应如此激烈让皇帝大爲意外。
他转了转头,总算找到帮手:「武陵王,你如何说?」
卫屹之拱了拱手,淡淡道:「国当有明君,陛下居安思危,幷无不当之处。」
另一拨人跪下帮腔:「陛下圣明!」
谢殊悄悄侧头看了一眼卫屹之,蹙紧眉头。
皇帝当然不能让丞相血溅当场,可也的的确确想废太子,最后无奈,只能说此事押后再议,遣退了众人。
太子要出家这么劲爆的事怎么可能瞒得住,苻玄也听说了。他等在宫外,见丞相和自家郡王一前一后出宫门,却彼此一言不发跟陌路人似的,心里有些会意。
「郡王和丞相闹分歧了?」
卫屹之笑笑:「算是吧。」
「那也不至於不说话啊。」自上次伶人一事后,他明明觉得郡王已经把丞相当真兄弟看待了啊。
「兄弟情就是个屁!」谢殊气得砸了砚台。
虽说世家大多明哲保身,但卫屹之与九皇子交好,岂能放弃这个光大卫家的机会。
沐白自廊下走到房门口,朝一干探头探脑的下人道:「你们都听到什么了?」
下人们齐齐摇头,迅速散开。
沐白这才推门进去,欲哭无泪地吼:「公子,仪态,仪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