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卢辉 结婚嘛,和谁不是结?(2 / 2)

九零之读心神探 胡六月 10742 字 2个月前

卢辉的回答,滴水不漏。

高广强不问,他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一般人若是问到这里,多多少少会回忆过往,感叹几句,诸如“我从招工进城之后,就没有见过他”、“我很少回村,所以没听村里人提起过”之类。

可是卢辉却谨慎小心,步步为营。

高广强最大的特点,是耐心。

他没有计较卢辉的态度,而是继续问话。

“卢富强被抓了。”

“哦。”

“他供出一件二十年前的旧案。”

“二十年前过了追诉期吧”

不愧是公安系统的领导,一听到“二十年”这三个字,他的第一反应是追诉期已过。

追诉时效,是指刑事法律规定的,对犯罪分子追究刑事责任的有效期限。犯罪已过追诉时效期限的,不再追究刑事责任。法定最高刑为无期徒刑、死刑的,追诉期为二十年。

从1975年3月到1995年10月,时间已过二十年。

周如兰是做档案管理的,对这类法律问题非常熟悉,朗声道“如果二十年以后认为必须追诉的,报最高人民检察院核准即可。性质特别恶劣、影响特别重大的案件,诸如灭门惨案、虐杀案,只要报上去,都会批。”

卢辉的眼睑抽搐了两下。

我当然知道这些。

法律毕竟被人所掌握,追诉期一过,上下打点一下,以此为理由不审不问,合情合理合法。卢富强一个法律宣告死亡的人,他说些什么并不重要。

高广强赞许地看了周如兰一眼“小周说得对,咱们先不纠结追诉期的问题,只谈这个旧案。卢辉同志,卢富强的口供里,提到了你的名字,这也是我们请你过来喝茶的原因。”

卢辉这才明白过来。

在赵向晚的有意隐瞒、刻意引导之下,他一直以为是政治斗争,以为是新来的副县长捣鬼,想着最多就是贪污受贿这些罪名,只要他死咬不松口,除非有了实锤的证据,否则谁也定不了他的罪。等他一出去,立马布局下去,迅速把那些政敌们捏死,谁还敢与他争锋

他在罗县经营这么多年,老丈人只有他一个女婿,翁婿二人的势力早就盘根错节,搞政治斗争他有经验,根本就不怕。

卢辉看向低头做笔录的赵向晚,冷哼一声“赵警官,好手段啊。”

赵向晚头也没有抬一下,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

卢辉眼睛一眯,一直平静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小小三级警司,竟敢无视我的存在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鄙视我。

就连我的老丈人,退休之后见到我都客客气气,她一个小女警,哪来的底气,敢这么蔑视我

有点意思。

从无视,到鄙视,再到蔑视,层层升级。

天知道,赵向晚只是没有抬头、没有理睬回应他的讽刺而已。

这个卢辉的心理弱点,是不被重视

高广强看卢辉对赵向晚的态度有些不对,解释道“这和小赵没有关系。卢富强供认不讳,指认1975年3月与你,龚四喜,三人犯下杀人灭门大案。这一点,你认不认”

卢辉转头看向高广强,态度很平静“卢富强疯了吧什么灭门大案跟我有什么关系”

高广强“1975年3月,酒湾村龚大壮一家六口被杀,这么大的事情你不知道”

卢辉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这事啊,我听说过。”

高广强“你就没有多余的话要说”

卢辉“说什么”

高广强“说说这个案子啊,当时村民是什么反应你们怕不怕”

卢辉淡淡道“时间太久,我已经忘记了。”

说实话,在卢辉眼里,负责问话的这个老刑警性格太过温和,像个面团子一样。真不知道这样一个没有锋芒的人,是怎么当上刑警的。还是说年纪大了,快退休了,所以锐气都磨没了

高广强听不到卢辉的心声,但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轻慢。

高广强当警察几十年,什么样的目光没有见过他的内心毫无波澜,慢悠悠地从档案袋里取出一份封存在证物袋里的“盟约”。

因为只隔着一张桌面,隔卢辉看得清清楚楚。

这不是原件,这是一份复印件。

复印件还是原件,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是在他恶梦里无数次出现过的罪恶见证。

匆匆撕下的作业本纸,幼稚地写着三行铅笔字,末尾摁着三个沾血的指印。

卢辉的眉心开始跳动,感觉到有一张让他透不过气来的细密大网笼罩下来。

这张网,名为法律。

这玩意他还留着

蠢货过去了二十年的事情,你不说,谁能知道

他死就死吧,拖我下水做什么

高广强终于露出了他的锋芒“卢辉,还认得你十六岁的笔迹吗还记得你的指纹吗还记得这干涸的血迹,是从哪里来的吗”

卢辉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张纸。

年少无知,以草莽为美。

那个时候的他,还叫卢尚武,被母亲管束得喘不上气来,对母亲的憎恨无比强烈。

他幻想着有一片自由的天地,想喝酒就喝酒,想吃肉就吃肉,没钱了就打家劫舍,天为被、地为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当龚四喜来找他,提出组建三刀会,三人结拜为兄弟时,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他甚至还设计了一个三刀会的标志,帮三个人都纹在胳膊上。

可是,真的提刀杀人,卢尚武害怕了。

他和龚大壮一家六口无冤无仇,只平时来小湾村玩耍的时候,会听到龚四喜满是嫉恨地指着那栋新起的青瓦房说看到没为富不仁

龚四喜杀红了眼,把龚勇其实是表弟祝康丢到卢尚武面前,逼他砍人时,他的双腿、双手都在哆嗦。

但情势所迫,他不得不挥刀而下。

当鲜血迸射而出,当惨叫声在耳边响起,当杀人后的喘息声不断从胸腔发出,卢尚武忽然不怕了。

老子杀过人

老子敢杀人

老子谁也不怕了

内心的恶魔被彻底释放,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得到新生。

往事历历在目,卢尚武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左上方。

赵向晚一边倾听他的心声一边思考对策。

高广强的问话打断了卢尚武的回忆“卢尚武,你还记得这张纸吗”

卢尚武的目光掠过那张纸,突然笑了“年少无知,见笑了。”

高广强感觉一拳头打到了棉花上。

这种无力感,让高广强加重了语气“你的指纹、被害人的血迹,这一点你怎么解释”

卢尚武依然坐得稳稳当当“无所谓,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二十年前的事情,谁还记得那么清楚。依稀记得,十几岁的孩子什么也不懂,一天到晚想着当梁山好汉,写了个盟约,龚四喜弄来的血吧,我们三个一起按的指印,谁知道是鸡血还是人血。”

高广强脾气再好,听到这一句“谁知道是鸡血还是人血”时,也被气得七窍生烟。

这人,完全没有心

连一丝一缕的忏悔都没有。

对人命,没有半分尊重。

对天道,没有半分敬畏

高广强提高音量,大声道“卢尚武你看清楚这是你与卢富强、龚四喜杀完人之后立下的盟约,那指印上沾着的鲜血,是被害者的血迹,是你们杀了人之后,身上沾染的血迹”

卢尚武摇摇头“是人血吗那就可能是龚四喜咬破手指的血”

指纹比对吻合,那又怎样年少无知摁个指印,能定我的罪

血迹的dna检测又怎样龚大壮一家人死光了,龚四喜是龚大壮的亲戚,dna相似度应该挺高,就说是他的血好了。

卢尚武远比龚四喜狡猾。

这么实锤的证据,他竟然也能讲出个歪道理来。

赵向晚终于开口说话“卢局长,你要是总这样说话,就没意思了。”

卢尚武转过头去,目光炯炯对着她“你,什么意思”

赵向晚将手一摊“你看,我们高组长敬你是公安系统的同行,直接把证据亮出来给你看,就是想大家开诚布公,不要玩虚的。您倒好,太极推手练得好哇。”

卢尚武听她说话阴阳怪气的,板起面孔“赵警官,要说玩太极,谁有你水平高把我骗到星市来,配合着你补了传唤证还不够,还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赵向晚抬起一根手指头,在眼前晃了晃“不第一,这不是欲加之罪;第二,我们还真有辞。”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身居高位,早就历练得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偏偏赵向晚的行为举止,配合着她的语言,总能轻易勾出卢尚武心中的怒火。

卢尚武忍着气,淡淡道“逼我认下二十年前的命案,拿着一张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废纸当证据,这就是你们星市公安局的有辞”

赵向晚抬起手,将证物袋翻了一个个儿,将那刺眼的血指印盖了起来。

卢尚武暗自松了一口气。

虽说嘴上不承认,但其实那暗红色、干涸的血迹,刺得他脑仁发疼。

赵向晚道“其实,你当年杀的那个六岁小男孩子,并非龚大壮的儿子龚勇。”

卢尚武的眼睑又抽搐了两下。

龚勇是谁哦,那个被我砍了三刀的孩子。我管他是谁

一刀砍中他脑壳,他叫了一声。

一刀砍在他脸上,从鼻子到嘴,豁了一个大口子。

一刀抹在他脖子上,鲜血喷了我一脸。

赵向晚双手捏紧,怒火渐炽。

原本只是想探听一下他的底线,看看他的弱点在哪里,至于后续让他交代罪行还得靠更多人的努力。

可是此刻,听到他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三刀,心声里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与嗜血的快乐,赵向晚内心的倔强与正义感被激发出来。

该死这人枪毙一百回都不够平民愤

赵向晚的声音变亮了许多。

仿佛夏天将至,热风袭来,让卢辉的内心烦燥起来。

“还记得那个孩子吗他才六岁,还没有上小学。他有一对爱他的父母,他有一个快乐的童年,他原本可以健康成长,将来也许会成为科学家,也许会成为法官、律师,或者警察。”

卢辉声音冰冷“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赵向晚身体前倾,目光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反问“和你没有关系吗”

“一条人命,就这样毁在你手里;一个孩子,就这样气息全无。你觉得,这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

卢辉喝斥道“不要胡说我没有杀人。”

赵向晚摇头,眼中怒火渐盛“不必狡辩。卢富强、龚四喜都已经招认,龚大壮家里那个六岁的小男孩,就是你杀的他们说了,兄弟嘛,有福没有同享,有难必须同当。”

卢辉冷笑一声,转过脸去。

赵向晚看着他那张即使三十多岁依然俊朗的面孔,只觉得恶心。

“恐怕你还不知道吧龚大壮一家还有幸存者。”

卢辉眉心一跳幸存者

赵向晚提醒他“幸存者的存在,为血迹dna检测了依据。”

卢辉感觉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来。

他伸出手,解开脖子上扣着的纽扣,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这就有点棘手了。

如果连有霖都招了,那真要谨慎对待。

该死这么多年了,养条狗还知道护主,有霖却反咬了我一口。

卢辉脑子飞快运转,努力寻找脱罪的路径。

片刻之后,卢辉依然摇头“没有,我没有杀人。”

审讯进入胶着状态。

证据确凿,但卢辉拒不认罪。

赵向晚与高广强、周如兰交换了一个眼神。

周如兰想到赵向晚亲自点名让自己过来参与审讯,总不好只负责做做笔录,眼见得大家都不开口说话,她将头抬起来,看着卢辉,问了一个她一直好奇的问题。

“卢局,从履历上看,你结婚很早啊”

卢辉对周如兰一直印象不错,听着这个问题与案件无关,便点了点头“是,二十一岁就结婚了。”

“你爱人比你大三岁”

卢辉“嗯”了一声,“女大三,抱金砖嘛。”

周如兰问“你为什么会同意入赘”

卢辉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为什么同意入赘你是官家千金小姐,根本就不知道无权无势无背景的人,想在这个社会出人头地有多艰难。

公安局长的女儿,我若不入赘,怎么能让她和我一个农村来的学徒工结婚

我不舍得这个姓,怎么可能换来杨局长的用心栽培

“哈哈”

赵向晚坐在一旁,忽然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十分欢畅,让卢辉感觉莫名其妙,抬眼看了过来。

对上卢辉的目光,赵向晚边笑边说话“周警官家里是当官的,她家就住在省公安厅大院,和厅长门对门,谈笑来往的不是厅长,就是副厅长、处长、副处长,她不懂得农村娃娃的艰难苦楚,更不明白你入赘背后的交易。”

赵向晚忽然敛了笑意,目光似刀“她问出这样的问题,是不是戳中你心窝了”

来自女性的嘲讽,别有用意的嘲笑,精准刺中卢辉那颗脆弱的自尊心。

卢辉的声音陡然提高“和谁结婚,为什么结婚,这是我的个人行为,连组织都无权干涉”

赵向晚举起双手“啊,对对对,你说得很对。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们这些外人除了尊重、祝福,真没有什么权力指手画脚。”

明明赵向晚说的是“对对对”,但那个语气却让卢辉恨不得上去就是两巴掌你这是觉得对对对吗你分明就是在嘲笑

赵向晚一脸的严肃“结婚嘛,和谁不是结如果我是个男人,结婚能够让我从一个学徒工,摇身一变成为管理人员,再推荐党校学习,进入公安系统,入赘怎么了不就是生了孩子得跟着老婆姓,这有什么关系呢用一个姓,换一世的荣华富贵,值得”

卢辉脸色铁青。

从来没有人,敢指着他的鼻子说出这样的话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