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明头一个忍不住,重重一拍桌案:「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竟有如此心思龌蹉阴狠之人!」
谢师也捋须温言道;「沈晚照你先起来,你既是真无辜,我和众位师长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狠狠地惩罚那人,还你一个清名的。」
沈晚照继续假装圣母白莲花,做西子捧心状:「学生不求罚她,要是能把她找出来,学生就想问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谢师果然神色越加和缓,劝慰道:「你不必担心,山河书院以公正立世,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儿再次发生,这件事儿我和众位师长会想法子的,你只用安心学业,不要想旁的了。」
俗话说过犹不及,沈晚照闻言也没再多说,低低应了个是,转身告辞了。
谢师为了书院的风气,做起事来也是雷厉风行,下午便让秦怀明带着人突击检查,既然告发了这么多次,总会留下蛛丝马迹,务必把构陷沈晚照之人清查出来。
秦怀明带着人手去了,这时候众人刚吃完饭,本来还没有反应及时,他已经带人四处进了学舍四下搜查,还封了学舍院子的大门,不许进也不许出。
沈晚照既然敢行动,也就不怕会露马脚,再说秦怀明在她心里差不多是准堂姐夫了,她对这个裙带关系有信心!
好些人被关在学舍外面,有的出声抱怨,有的低声讨论,只沈晚照安安静静等着,孙思淼瞥了她一眼,忽然凑过来与她说话:「也不知怎么的了,明明两三天前才检查过,今天又开始检查了,还把动静闹的这么大,你说这是为什么啊,晚照?」
沈晚照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是众位师长的事儿,我怎么可能知道。」
孙思淼见着她的笑容,心里不由得一惊,但想到自己收尾收的干净利落,事儿也做的天衣无缝,肯定是搜不出什么破绽的,便也笑道:「你说的是,是我糊涂了。」
两人又等了一时,就见秦怀明带人走了出来,手里捏着半盏残纸,边沿还是焦糊的,像是被烧了却没烧干净,不过上面仅剩的字迹也能看出是一封告发信,他笑吟吟地问道:「我这人最好说话,写这玩意的人主动站出来,我可以少罚几天,要是抵死不认,那就给我准备好关禁闭关到冬假吧,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前知会。」
孙思淼确信自己把证据都处理干净了,见着那半张残纸虽有些惊慌,却仍是稳住了。
除了她之外,底下人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更加不会说话。
秦怀明等了片刻,故作惋惜地叹了声:「看来她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他目光越过人群,准确无误地看向孙思淼:「孙思淼,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孙思淼先是没反应过来,继而满面的不可置信:「这,这怎么可能是我,我明明...」
她是个聪明人,见这几日举报信越来越多,心里已经觉出不对,前几日便收了手,怎么可能被秦怀明找到呢?
她反应极快,差点把真话说出来的时候硬生生转折:「但凡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素来是个与世无争的,跟晚照也并无龃龉,明明没写什么举报信,怎么可能是我,秦同知怕是弄错了吧?!」
这演技简直爆表了,沈晚照心里暗叹一声,不过秦同知是何许人也,刚才她停顿的那一瞬就已经知道是答案了,呵呵笑道:「话说的倒是漂亮,可惜证据已经在你屋里找出来的,是不是真的,回头问一问你那个同伙邹白不就知道了?」
他又道:「你才我给她减个十天禁闭,她会不会老老实实地说真话?」
孙思淼双腿发软,就算不想着关禁闭的辛苦,也得想想关这么久禁闭得落下多少功课和进度——要是沈晚照能听到她的心思肯定会感慨,她这时候还能想到学习神马的,果然是一个大写加粗的学霸。
她又喊了几声冤枉,不过压根没人理她,直接被拉到紧闭院里喂猪去了。
她被拖走之前,仇恨无比的看了眼沈晚照,沈晚照风度绝佳地回以一笑,用嘴型道:「好走。」
这张残纸当然不是孙思淼那么傻自己留下的把柄,是她想法子放的,这么一想她果然也是个心机婊啊,不过当心机婊也比当受气包强,沈晚照如实感叹。
孙思淼不仅得关禁闭,还得给沈晚照道歉,让全书院都知道事儿是她干的,沈晚照是冤枉的。
沈晚照这里是找回了场子,可是书院里的举报之风却越演越烈,原来最流行的打招呼方式是『吃饭了吗?』现在变成了『投信了吗?』,投告发信简直成了山河书院的风尚,要是一封信没投的,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书院的学生。
这股风潮越演越烈的结果就属书院人人自危,见谁都不敢多说话。
沈晚照本来还没觉着有什么,但后来也觉得不对,这气氛简直乱套了,而且她得负一定的责任,要不是她为了找回场子,让人投了几十封举报信,书院也不至於变成现在这般。
她歉疚之下便去找谢师说道,但谢师却认为让书院里的学生能做到『君子慎独』,是一件好事儿。
沈晚照无法,值得转头又去寻了温重光。
他正好在书院里,听完之后也道:「倒有些前朝告密之乱的意思了,不过你们马上就要去学习农科,闹这样的事儿怕是不好啊。」
沈晚照长叹一声:「我和谢师说不通,只得请你这个院长出马了。」
「可以啊。」他答应的倒是很痛快:「你亲我一下。」
他见沈晚照满脸憋闷,站在那里踌躇不前,便转了话头道:「有样东西要给你。」
他从屋里取出个小匣子,里面放着几只用来薰衣裳的莲香,她微微一怔:「你怎么知道我的熏香用完了。」
他直直地看着她白皙娇嫩的面庞,轻笑道:「你寻常身上总带着一股莲香的,前些日子我闻你身上的香气淡了些,又想着山上并没有买这种香料的,在京里的时候正好瞧见了,便帮你买了点回来。」
沈晚照低头闻了闻,狐疑道:「这么巧啊,你怎么一买就买到了我最常用的静香阁的。」
他道:「味道不同,怎么会闻不出来?」
他也没说自己特地跑了几天才找到跟她身上味道一样的熏香,不过这话也没必要说,反倒让她更感压力
静香阁东西虽好,但却不是有名的大店,并不好寻找,不是费心找了很难找到。
沈晚照再看他的时候难免心情复杂:「你太费心了。」
他低头而笑:「对你费心并不叫费心,我心甘情愿的。」
沈晚照拿着手里的莲香,觉得有万斤重,心里突然大大地动了下,抬起眼惊疑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