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温重光有一种强烈的杀人冲动, 连脸上一贯的清雅笑意都维持不住,气的身摇心颤,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心头的火气:「我这就让人进来帮你瞧瞧。」
沈晚照恍惚中脑补了一个核.弹爆发, 在温重光的脑袋上炸出了一朵蘑菇云的镜头, 静静脑补了片刻才回过神来:「麻烦你了。」
大夫原来是太医, 后来卸任之后在这庄子附近隐居, 见着温重光自然认识, 见他帮个少女瞧病, 虽觉诧异,但深知祸从口出的道理, 上下瞧了她几眼,又帮她仔细把脉才道:「这位小娘子并无大碍, 就是皮肉抆伤,外加受了惊, 若您实在不放心,我就给她开一副安神的药吧。」
温重光知道是药三分毒的道理, 沉吟片刻还是婉拒了, 大夫再没多言, 提起药箱转身告辞了。
他这时候转过头来, 目光凝在她脸上,又有几分不确定:「阿晚,你方才想说什么?」
沈晚照没啥矫情的心思,不过这时候感觉过去了,说的话难免干巴巴的:「我知道你的心意, 我也对你...」
她想了一个比较风雅的词,轻声道:「心悦之。」
她又顿了下,声音越低了几分:「不过我家里的境况你是知道的,虽然与你不算势不两立,但却彼此敌对...」
他打断了她的话,柔声道:「我提亲的时候自会向沈二爷和沈夫人解释的。」
提亲?!按照古人的观点,两情相悦之后提亲是很正常的事儿,然后就是生娃养娃逼着娃再生娃,那种日子想想都绝望。
她带着几分惊悚婉拒道:「现在说提亲太早了吧,再说...再说书院有规矩,读书的这两年半之内不得婚嫁啊。」
书院还真有这条规矩,不但不得婚嫁,连纳妾收通房都不允许,主要是为了改掉某些纨袴的好色习气,他也没想过自己身为师长会和书院里的学生相爱,现在想想这条规矩真是挖坑给自己跳啊。
他微微蹙眉,很快舒展开:「倒是可以先订亲。」
沈晚照脑子有点糊,干笑着没说话,但眉梢眼角都写着为难,她犹豫许久才道:「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家里坚决不同意,强行断了你我的来往,另指给我一桩婚事呢?」
这简直是经典桥段啊,她爹娘虽然不是那般不通情理之人,但婚事却是人生大事儿,她自己也做不了主,就像当初那被搅黄的三桩婚事,上她身的穿越者一万个不愿意,却也说不上话,最终只得沸沸扬扬地闹了一场,才算是以自损一千收场。
婚嫁这等大事儿,晚辈或许有讨论权,但决定权还是在父母手里的。
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瞧出她的不愿,原本欢喜的心也冷却几分,淡然道:「你要如何?」
沈晚照小心道:「要不我们...先试试?」
他缓慢地咀嚼着这两个字:「试试?」
她眼波微漾,直直地看着他,眼里有些期盼。
虽然魏朝风气开放,但男女□□仍是一大禁忌,私底下有人你侬我侬暂且不提,但明面上却是没人敢光明正大的,不过对於她来说,这别有一种挑战禁忌的快感,这种快感几乎要和她喜欢温重光的心意并驾齐驱了。
多少人说她相貌酷似沈琼楼,但两人的性子几乎是反着来的,沈晚照骨子里并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尽管她用大家闺秀的皮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但遇到称心的事的时候不由自主地表露了出来。
他并不理解这种想法,爱上一个人难道不应该和她相濡以沫厮守终身吗?所以由此反推,沈晚照喜欢他,但是并不爱他,或者说没喜欢到和他厮守终身的份上?
他现在是明白了慧极必伤的深意了,慧人把什么事儿都看得太透彻,到头来伤的还是自己。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狭长上挑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盈盈秋水和他对视,他心里的郁气堵了回去,瞧着她眼里隐约的跃跃欲试,白皙的十指优雅交叠,淡笑道:「那便随了你的心意吧。」
沈晚照披着长衣,两手撑着下巴看他,忽然又伸出两只手,轻快地眨了眨眼:「辅臣,要抱抱。」
他便笑了,伸手揽住她,轻轻亲了亲她脸颊:「早些睡吧,我在暖阁,有什么事儿便咳一声。」
这样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两人总算是更近了几分。
第二天早上还有农科,沈晚照早上急匆匆早起往外跑,这才想起一夜未归的事儿,她怕被人问起,心里编了几个完全站不住脚的理由,却发现没人对她一晚上未归的事儿表示惊疑。
倒是殷怀月上来问道:「你脚好点了吗?」
沈晚照一愣:「脚什么...」她灵光一闪:「脚什么的,当然是好多了。」
殷怀月叹了口气道:「那我就放心了,昨晚上听人说你脚踝扭伤走不得路,就近找了个院子住下,我还担心了好一阵呢。」
沈晚照附和几句,一边感叹温重光心思之细腻,一边挥舞着镰刀继续割麦子,感觉自己成了靠体能发家致富的种田文女主。
殷怀周又被拉到马厩离去喂马洗马,刘千总对他的骚扰变本加厉,要是平时他早就上手打人了。
今天他却有些心不在焉,想着昨晚沈晚照冷厉着一张脸却还娇艳如同霜花一般的媚态,眼睛微微闭了闭,心思都不知道要飞到哪里去了,就连刘千总在他腰上摸了一把他都没有觉察。
好不容易上午把马喂饱,刚到饭堂就见沈晚照打了一盆炸小鱼儿往回走,今天温重光也来饭堂吃饭,含笑瞧着她碗里的炸小鱼:「你喜欢吃鱼?」
沈晚照本来想说不是,是给殷怀月带的,但冷不丁瞧见温重光眼神,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是啊,什么炸鱼炸虾我都喜欢。」
温重光唔了声,再没言语了。
殷怀周却神思飞扬,他记得这座庄子有条小溪,要是能亲手逮到鱼儿烹调好了给讨美人欢心,越想越是心喜,恨不能现在就去水里捉鱼。
他原来也有过不少女人,只是再没像沈晚照这般上心的,至多送些银钱首饰便打发了,似他这样的身份,用钱是容易的,用心就很难了。
他脸上表情不变,桃花眼里已经冒出隐隐喜意,转头定定地打量着那张欺霜赛雪的脸。
到了晚上,他饭也没用几口便饶到后面的小溪边儿,这时候溪边无人,倒是更遂了他的心意现在岸边近处寻摸,是在逮不着才将裤腿儿高高挽起来,踏进溪水里寻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