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深悔带他过来,面色一沉:「大喜的日子你非说这些不痛快的吗!」
江大人吓得住了嘴,只是可怜巴巴地瞅着温重光。
沈晚照瞧他那样子有点想笑,不过她也不想让江如兰回来继续作妖,於是只当没听见,吩咐底下人准备家宴。
期间温重光对她多有回护,两人虽然没甚小动作,但只要对视一眼浓情便似要流溢出来似的,江如秋瞧得羡慕,笑道:「我和你弟妹也是难得的和睦夫妻,却还是不及你和嫂嫂。」
温重光随意道:「你只要把你房里的两个丫头打发了,和弟妹自然会更好。」
江如秋想一想笑道:「我说你怎么这些年屋里连个伺候的丫鬟也没有,难道是为了等嫂嫂?」
温重光瞥了他一眼:「你对妾室通房可会如发妻一般信重敬爱?」
江如秋立即摇头:「那如何使得?岂不是乱了纲常?」
他道:「这便是了,你既然不可能如发妻一般待她们,若寻了个心术不正的,把后院内宅的事儿泄露出去,也许现下没什么,但以后没准就成了要命的地方。」
他说完抬眼瞧了瞧沈晚照忙着吩咐的身影,淡笑道:「况妻子在家日夜操劳,辛苦打点家事,男人却在一边和妾室丫鬟快活,简直是没有心肝。」
这话不光刷了沈晚照的好感度,还有意无意地映射了江北川,让他面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小江同学对他的话还是很信服的,面红过耳:「兄长说的是,愚弟受教了。」
他回去就主动散了两个丫鬟,从此再没纳过妾收过丫鬟,无后宅纷扰,日后倒也成就一番事业。
转眼家宴备齐,因着人不多,众人便围了一圈在芙蓉填石的如意桌边坐了,除了江北川一直欲言又止,其他人倒也算是宾主尽欢。
江夫人大概是喝的有些多,面露感慨地瞧着温重光:「转眼你也娶亲了...也好也好,以后也能绵延繁嗣,给你们温家留个后了。「
她静默片刻,又道:「我虽不喜你,但你到底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也盼着你一生顺遂,看见你成家立业了,我高兴。」说完又饮了一杯。
温重光面有动容,沈晚照忙扯了一下他的袖子,两人齐齐举杯,她道:「多谢您当年对重光的照拂了,我今日在这里敬您一杯。」
江夫人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目光转柔:「算下来我也没照顾他多久,倒是他后半辈子都要麻烦你了。」
沈晚照低声应了,期间江大人似乎有话想对她说,但她却不想答话,只偏头假装没看见。
到了晌午江夫人便主动告辞,她喝的有些高,便靠在车围子上闭目养神,江大人气呼呼地爬上了马车:「你瞧瞧他找的那媳妇也是一副眼高於顶的架势!」
江夫人忽然睁开眼,定定地看了他片刻,嘴里吐出八个字:「色厉内荏,装腔作势。」
江北川一愣,而后气道:「我哪有!」
江夫人冷淡地笑笑:「你明明心里怕他怕的要死,面上还非得装出凶神恶煞的样子来。难道我说的不对?」
江北川竟没否认,脸色白了白,眼里的惊恐一点点漫了出来,半晌才道:「你不知道...他,他根本就是个怪物!」
他神情惊惧交加,还有几分苦涩:「我当初把他接回来的时候也想过好好待他的,就把他交给当时最得我喜爱的一位姨娘秋娘,后来,后来...」
他眼睛大睁:「秋娘不知怎么,失足跌在水里,人捞上来的时候都泡肿了,眼睛却还睁的大大的,直直地往前看,虽然没证据,但我之后,人就是他杀的!他,他当时才多大,竟干出如此狠毒之事!」
江夫人静静听完:「难道你那好秋娘克扣他衣裳饮食,心情不好了便对他抽抽打打,还有你那庶出的小崽子硬逼着他跪下学畜生,这样就不狠毒了吗?」
江北川脸色更惨白几分,不语,半晌才颤声道:「你说得对,我是怕他,我怕的要命,一见他心里就虚的被掏空了似的。」
江夫人轻轻呼出一口气,淡淡道:「我也不喜他这过分凉薄的性子,但他却不是个没心肝的,你要对他好,他会记着的,你以为若是没有我,他还能容你们到现在?」
她道:「多的话我也不想说,你要是再多嘴胡言,我立刻带着一儿一女和离走人,由着你自生自灭。」
江夫人一走,只怕就是温重光收拾江家的时候,江北川嘴唇发颤,浑浊双目竟流下泪来:「可,可如兰她...是我害了她啊。」
江北川这人堪称一无是处,但只一样,对孩子们却是不错的。江夫人淡淡道:「她自己作的下场,谁也怨不得。「
沈晚照本来是有午睡的习惯的,等送走江夫人便觉得乏了,他让她打散了一头端庄挽着的青丝,趴在他腿上小憩。
沈晚照枕在他腿上有些睡不着,把他修长如玉的手摊开来把玩:「我原来以为江大人是不讨厌你,今日细瞧了才发现,他竟是有些怕你。」
就好像土狗一样,嗓子叫的越响,心里就越是胆怯心虚。
他难得这般闲适,抚着她一头冰凉柔顺的青丝,无声笑道:「他是怕我还是讨厌我,与我何干?」
沈晚照犹豫片刻,还是把在心里搁了许久的话问了出来:「爹和娘...是怎么过世的?」
她说完忙补了句:「我就是随口一问,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他默然半晌,缓缓道:「也没什么说不得的...我爹是武将,为人重义,有一回赴任的路上为救几户山野人家,最终重伤在了山匪手里,他跟江北川是多年好友,便把我们孤儿寡母托给他照料。」
沈晚照轻轻嗯了声,这些倒跟她道听途说来的差不多。
他顿了下,又道:「哪想到江北川对我娘起了...不该动的心思,有一次醉酒之后...他强占未遂,我娘拚命反抗,他酒醒了就羞愧逃离,却当时的江夫人发现,放出流言来百般辱骂,我娘难忍羞辱,没过多久就悬梁自尽了。」
他淡然道:「我当时不知道这些,被他接进家里收养,后来随着年纪渐大才发觉不对,找了当年的丫鬟仆妇多方打听,这才知道事情始末。」
沈晚照身子颤了颤,紧紧环住他的腰,替他心酸:「你...你不要难过了,后来头个江夫人也被病痛折磨至死,江北川这些年更是仕途不顺,你的仇都报了...「
他笑而不言,从容抚着她的长发,她低声道:「你以后有我呢,我会好好保护你的,不会让你再受委屈的。」
他听她说完,不由得失笑:「那就劳烦夫人了。」
沈晚照被他抚弄的有些困了,浅浅打了个哈欠,趴在他腿上睡着了。等醒来两人懒洋洋地靠在美人榻上,听着檐下莺歌轻叫,屋外哈哈带着两只小猫正在追毛线球,竟也不觉得无趣,所谓岁月静好,大抵就是这般了。
晚上吃过饭,她就被他急匆匆抱上了床闹的昏天黑地,盈盈一握的柳腰被他锢住,后面冲撞的越发剧烈,她眼泪都被撞出来的,脸埋在枕头里叫饶命:「你可放过我吧,再弄我就要死了。」
他抽空捧着那张眼泪斑驳的脸细细亲吻,顺带调笑道:「口是心非的小丫头,明明痛快的跟什么似的,是快活死了吗?」
沈晚照勉强撑起身子怒道:「你哪里看出来...」她快活的!
她后半句没好意思问,他低笑几声:「凭你上下都水意潺潺的,还敢说自己难过。」
沈晚照:「..."
她本来以为他大婚那天晚上就够能折腾了,没想到那晚上完全是个开始,后面的内容更精彩,她被折腾的入地无门,最后自暴自弃,脸埋在枕头里死活不起来了。
他声音比往日低哑,玉白胸膛凑过去跟她挨挨蹭蹭:「这就不行了?」
沈晚照哑着嗓子,疲惫道:「你究竟是哪里学来的这么多怪招?」不是说有的童子鸡连地方都可能找不对吗?自家这个怎么跟老司机似的!
明明都是新手上路啊!她很忧桑。
他帮她别开一缕汗湿的发丝,悠悠笑道:「京里最时兴的春.宫图,我就算没看完全部,也至少看了八成,还有不少老书也被我蒐罗出来了,你说呢?」
囧…所以这算是知识就是力量吗?
沈晚照不知道是被他的敬业精神折服,还是该为自己悲惨命运哀叹。
他凑过去在她耳边道:「你要是觉得这些个无趣,还有些器具...」
沈晚照瞪大眼睛,怒道:「你滚!」
他抬眼瞧见天光见亮,低声哄道:「娇娇,趁着这机会多睡会儿吧,早上咱们还得行回门礼呢。」
沈晚照没功夫跟他争都这时候了怎么多睡之类的话,脑袋一歪,沉沉睡去了。
他笑着亲了亲她汗湿的额头,叫了温水来亲手帮她洗漱干净,浑身料理妥帖,等到辰正夫妻俩双双起身,穿戴好衣裳准备回娘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