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经一看就觉得皇帝是有意见了,赶紧退回臣班。
朱祐樘问道“是诸位卿家觉得,朕不该在造炮之事上,多出银子是吗”
刘健道“陛下,当量力而为,若如今鞑靼已撤走,不妨先铸造火炮上百门,以做备用。大明的边备似乎并无须在一年内补齐。”
“一百门”朱祐樘皱眉,这数量显然不能达到他的预期,但其实他心里也不太有数,毕竟造炮说好了是让张周去造,以朝廷的方式去采购,当然规则还是设定好的,那就是造炮必须在朝廷的监督下完成,而且若是没有朝廷订单的话,张周也不得私自造炮。
“需要多少银子”朱祐樘望着一旁的萧敬。
中间接洽的事,一直是由萧敬负责的。
萧敬回道“陛下,以之前张先生所提的,一门炮大概要用铁二百斤到三百斤,普通的生铁价格,一般需要十几文一斤,若是用以铸炮的,则需要三十文上下,加上人工、炮弹等成本,一门炮配备完善,最多需要二十两银子。一百门炮,大概需要两千两纹银。”
“两千两”朱祐樘听到这数字也有点惊讶,皱眉道,“一百门炮才两千两吗”
萧敬道“若是九边之地,就算是一处给一百门,都需要近两万两了啊。”
朱祐樘点点头,问刘健道“刘阁老,九边各处,一处才一百门炮,少了点吧”
刘健也怔了怔。
皇帝上来要十万两来造炮,还以为是张周狮子大开口呢,听了萧敬算的账目,他们才知道,原来能改变时代的火炮,价格还挺“实惠”。
一千门炮,配上炮弹等,才两万两。
如此想来,张周比以往那些为朝廷采购的勋贵,可有良心多了,以前但凡朝廷要采购什么东西,开出的价格简直就叫离谱。
刘健斟酌之后道“陛下,不知造炮的进度如何”
朱祐樘又指了指萧敬,意思还是你来说。
萧敬道“目前炼炉已经开了,一个月下来,大概也就能造个六七十门炮的样子,这还只是一个炉,不过张先生有言,西山的煤矿已经出产大批上好的煤炭,如此一来就能精炼生铁,甚至能直接百炼成钢,以此来造炮,张先生并未从中谋取任何的私利。一切都是有账目可寻的。”
朱祐樘叹道“难怪一门炮才需二十两,原来是秉宽一心为朝廷省钱啊。这可不行,该给他的还是要给的”
在场大臣一听,情况不对劲。
张周这小子不谋求私利,皇帝还想帮他谋点
陛下,那花的可是朝廷的钱,是您自己的钱啊
不心疼的
“诸位卿家,你们是否也觉得,不该让秉宽吃亏呢”朱祐樘认真问道。
刘健道“陛下,为朝廷造炮,本就是其职责,陛下予以高官厚禄,若不用心报效朝廷,实在不该。”
“行吧,要赏赐,朕自行赏赐,至于造炮的银子,朝廷给拨一下。那就按造炮的进度,造一门出来,户部给调一门炮的银子,可有问题吗”
“这”
刘健踟躇了。
听先前所说造炮的进度,的确不快。
一个月才造六七十门,合白银也就一千多两。
但也说了,还有新炉子准备上架,那时造快起来,万一皇帝需要一万门炮
李东阳走出来道“陛下,此造炮之法,应当严守机密,不该让太多人知晓,就连大明的工匠也该严守秘密。否则若为外夷知悉,只怕会令大明边疆反受其害”
“哦是吗”朱祐樘就好像没主见一样。
萧敬走出来笑道“李大学士,您担忧过甚了,咱家先前问过张先生,他说过,造炮所要炼钢,而条件非常苛刻,只有大明地大物博才能出产足够的材料。至于工艺等,也非常复杂,很多事情他也并不会亲授给工匠知晓。”
李东阳不以为然。
张周这是有多大的自信,觉得一切都在其控制
“且张先生还说了,这并非是他所能研制出来最好的炮。”萧敬又说出个让在场大臣炸锅的消息,“他说自己回头还能造出更好的。”
“啊”
在场的大臣真就是被惊到了。
谢迁笑道“那就不能等出了更好的,再大批量制造现在造一些普通的,回头难道还要替换不成”
萧敬也陪笑道“谢阁老您也多虑了,张先生说,更好的,是说射程更远的,效果相仿的,但在战场上,火炮的远近也是需要搭配的,有能发射五里的,也有需要能发射二里的,您觉得呢”
“谬论”谢迁毫不客气反驳,“发射十里的,难道就不能发射二里的为何要多此一举”
“对啊”
在场很多大臣表示赞同。
既然能发射十里的,也能发射二里,为什么还要造能发射二里的呢
萧敬继续笑道“谢阁老,您想啊,那发射十里的,需要的钢有多少从炮身和炮弹的造价,能跟那发二里的一样吗这种火炮,都是有寿命的,造一门炮出来,也不可能一直都能用,那维护起来的成本,跟发二里的能一样”
“这”
谢迁如此才知道,原来自己才是纸上谈兵的那个。
谢迁心里也在懊恼。
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
好像因为有伶牙俐齿的张秉宽在,连这些平时看起来很温和的太监,都喜欢抬杠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朱祐樘听不下去了,他发现,一切都要拿到朝堂上来说,还真不如全听张周一个人的,至少在决策层面,没这么多扯皮的事。
“诸位卿家,朕不想再多听了,便如此下令,之后户部全力配合张周造炮之事,若是超过一千门炮之后,再拿到朝堂上议一次。以后或有新炮,或是新的火器,也可拿到朝堂上来说,便如此罢了”
在场大臣这次也没了脾气。
想给皇帝和张周设槛,为朝廷省钱,看起来没什么戏。
朝议结束之后。
朱祐樘回到乾清宫,气呼呼坐下来,一拍桌子道“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戴义等人马上听出来,这并不是个问句。
不需要他们去复述那些大臣所讲的内容。
更好像是皇帝在发牢骚。
“秉宽呢”朱祐樘关键时候,又想起来自己的股肱之臣。
戴义提醒道“陛下,今日乃是张先生跟林侍郎小女婚事,纳采之日”
“纳采不是纳妾吗”朱祐樘皱眉。
这还因为张周纳妾的事,耽误自己找张周问事了
戴义道“陛下,这是太皇太后给保的媒,陛下御赐的婚事,就算只是纳妾,一切可能比明媒正娶,还要正式。”
“哦。”
朱祐樘这才知道,原来始作俑者是自己。
“秉宽最近在做什么好几天没看到他了”朱祐樘道。
戴义心想,这才几天没见,就想成这样
戴义看了看萧敬,意思是你萧敬经常与张周跟进跟出的,他做啥你比我了解。
萧敬道“陛下张先生,好像在修书”
“修什么书”朱祐樘不解。
萧敬试探着道“好像是大明会典,张先生说,他已经修到差不多了,最近还打算找人参详一番。初步定了要找国子监祭酒林侍郎,以及在京师闲住的前翰林学士程敏政,让他二人给提点参详。”
“什么这是他一个人的事”朱祐樘更加不解。
萧敬道“具体的奴婢就不太知悉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