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允强迫让自己冷静,他声线平静如直线:“我带去你摘星楼,一则是因为你身上有伤,必须马上处理,二则,是因为我若不带你走,太傅就会带你回柳府,我不想跟太傅拉扯,银雪,你是我楼允的妻子,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本应是一句含情脉脉的话,但是柳银雪听在耳里,却觉得很恶心。
楼允的脾气她知道,有些让步他可以答应,但有些让步,他绝不会同意,她虽刚醒来,却精力不济,没有多余的力气和楼允争论到底是回柳府还是回祁王府的问题,因为楼允已经帮她做了决定,且绝不会改变。
她坐在软垫上,但是马车一摇一晃的,磨蹭着她的伤口,有种致命的疼痛。
然而,比身上的伤口更痛的,是人心。
“以前,我一直就不明白,为什么你分明没有那么糟糕,传言却将你传成了那副样子,这无论如何都说不通,直到看见那副《比翼双飞》,我忽然间全都明白了。”柳银雪哂笑。
“那些有关你的不好的流言,是你自己专程派人传出去的,对不对?因为你不想娶妃,为此你还特地在府里养了那么多女人,只是为了搞臭你自己的名声,你只想站在你原有的位置上,好好保护洛音凡,其他的,再无念想,对不对?”
楼允凝着她的目光,苦笑:“以前是那样的。”
“你将摘星楼从江湖带入朝堂,想让摘星楼从此成为皇家暗卫,也是为了想保护洛音凡,我说得没错吧?”她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楼允红了眼眶:“有这方面的原因,但不是全部。”
柳银雪长叹口气,或许是因为她见的男人少,在她所有的经历里,她从未见过楼允这样的男人,爱一个人,就倾尽了所有,甘愿奉献一生。
柳银雪笑了,那笑容苍凉且悲怆,她道:“既如此,你为何不放我走?”
楼允心尖有种针扎一样的疼痛,这疼痛细细密密的,如织如网将他包裹,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他坐在柳银雪的对面,低眉凝视少女惨白的容颜,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为什么?
因为他不能接受,人这一生,总得抓住点什么,活着,也总得有个理由,他走到现在,没有父母,没有子女,不贪权利,不爱钱财,以前因为想保护洛音凡,所以他活着,如今他先有下令停止保护洛音凡,现又与之一刀两断,他又该因什么而活着?
自然是因为柳银雪。
他没有父母,没有子女,却有妻子。
柳银雪道:“你放我自由,你可以继续守着你的洛音凡,没有任何人会妨碍你,你可以继续当一个情深义重的王爷,洛音凡也会为此而高兴,於你而言,是双赢,不是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