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2)

丞相不敢当 天如玉 4294 字 4个月前

第 45 章

桓廷和桓培圣还在谢殊的书房里,一个已经伏在案上睡得流口水,一个端着茶盏忧心忡忡。

谢殊先回房换了衣裳,到了书房,桓培圣立即站起身来:「丞相可算回来了,听沐白说您今日下朝途中遇到了刺客?」

桓廷被吵醒了,一个箭步冲上来,口水都来不及抆:「表哥没事吧?那些刺客抓到没有?」

「不是刺客,是谢铭贺的人。」谢殊捂着伤口坐在榻上,「此事也不是他一人所爲,只是他牵的头罢了,谢家几个长辈,一个也不少。」

桓培圣惊讶非常:「谢家长辈好好的跟丞相作对做什么?」

谢殊先吩咐沐白煮茶,这才道:「说起来是因爲我要杀谢瑉谢纯而心存忧虑,但肯定是因爲有脏底子在,甚至每个人都在贪污税银里捞了好处,担心被我揪出去。」

桓廷心直口快:「怎么会这样?他们这不是自己人害自己人吗?跟一盘散沙有何区别?」

桓培圣连忙朝他使眼色,妄议人家家族是非实在不够尊重。

「你说的没错,当初去会稽,我对王家最引爲担忧的就是他们家族团结。而谢家,因爲我的出身,那些长辈从没接纳过我,现今他们是想重新推选人去做丞相了。」谢殊冷笑两声:「可惜陛下也不是傻子,没有真革除我丞相之职,只收回了我总揽朝政的权力,这样只要一日不换人做丞相,他就能自己掌握朝政大权了。」

桓廷一脸忧愁:「那表哥你以后还能再重掌大权吗?」

谢殊接过沐白奉上的茶,垂眼盯着茶水里自己的双眼:「谁知道呢。」

醉马阁里烛火通明,谢家几位长辈都各坐案席之后,从晚间宴饮到现在,菜却几乎没怎么动,几乎每个人都皱着眉头。

谢铭贺刚刚责罚过白日去抓谢殊的人,气呼呼地回到厅中:「哼,这群下人越来越没用了,抓不到人就说有个黑衣蒙面的小子救了人,我看全是借口!」

坐在他右手边的谢铭章道:「大哥有没有想过可能是消息透露出去了?不然我们行动如此迅速,谢殊怎么可能捉不来呢?」

谢铭贺皱眉:「不会吧。」

正在末席悠悠抚琴的谢冉忽然道:「听闻俊堂兄昨日与杨锯出去喝酒了?」

他口中的俊堂兄是谢铭贺长子谢俊。杨锯与桓廷交好,谢冉分明话中有话,谢俊当即就跳脚了:「你什么意思?是说我泄露了消息吗?」

谢冉垂头拨弦,琴音丝毫不乱:「我只说堂兄你与杨锯出去喝酒了,至於酒后有没有说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你……」

谢铭贺听得心烦,瞪了一眼儿子:「最近没事少出去!」

谢俊见父亲也怀疑自己,愤恨地剜了一眼谢冉。

谢铭章道:「原本我们是希望活捉谢殊,逼他写奏折主动让贤,这下没能得逞,相府森严,我们再无机会了。」

谢俊嗤笑一声:「明日我亲自带人去,他还能不上朝?」

谢铭贺摇头:「同样的招数再用就不灵了。谢殊肯定会多加防范,何况今天光天化日在宫城附近动手,已经很冒险了。」

谢冉接了话:「没错,杨峤已经命人把守沿途,必然是武陵王出手相助。武陵王与丞相私底下一直兄弟相称,今日他不是还替丞相求情了么?要想动丞相,只怕难了。」

谢铭章没好气道:「这话先前你怎么不说?」

谢冉按住琴弦,一脸惊奇:「咦?侄儿说了呀,各位堂叔都不记得了吗?」

「……」几位老人家面面相觑,难道是年纪大了健忘了?

谢冉叹口气,看着谢铭贺道:「堂叔不必心急,谢家那么多族人,大多都听各位长辈的,有他们的支持,丞相之位一定是您的。」

谢铭贺连连摆手:「这是什么话,我都一把年纪了,原本就说好推举你的嘛。」

谢冉摇头:「侄儿才德疏漏,虽对谢家忠心但到底不是亲生,还是堂叔最爲合适。」

谢铭贺笑呵呵地指了指他:「别乱说话,你不是亲生没几个人知道,你是在捧堂叔我呀。」话是这么说,他笑得可高兴得很。

在场的人也跟着笑作一团,谢铭贺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当年谢铭光一路青云直上时,谢铭贺这个庶出的堂弟却仕途坎坷。他一向自视甚高,好不容易熬到谢铭光卧病,以爲谢家无人,谢铭光会将丞相之位交给自己,没想到他竟多出了个孙子出来。

如今谢铭贺一把年纪,只想爲自己这房争口气,如果丞相之位拿到手,他这一房也能昌盛繁荣了。

谢冉是聪明人,没让他失望。他现在开始思索要怎么样让皇帝将录尚书事丞相的位子给交出来。

桓廷和桓培圣离开时已快到丑时,很快就要到早朝时间了,谢殊虽然受了伤却还要坚持上朝,只眯了一会儿就起身了。

沐白很忧愁,这样下去,伤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正准备换药,苻玄忽然来了,还带来了许多伤药。

「郡王说这些药对箭伤有奇效,」他拿了其中一瓶递给沐白:「这个一定要用,可以镇痛,伤口结痂后也能止痒。」

谢殊感慨道:「仲卿有心了,他肯这样帮我,真是没想到。」

「郡王自然是要帮丞相的,他对丞相……」苻玄说到一半才意识到不能乱说话,改口道:「昨日骁骑都尉谢运带御林军将太社附近道路封死,郡王爲救丞相,命杨峤将军带都城护军假扮御林军才逼退了他们,此举还不知道会不会引起陛下猜忌呢。」

谢殊怔了怔,没想到事情这般曲折,卫屹之倒是一个字也没说。

说起这个谢运,当初还是她一手提拔的。因爲武艺不错,虽然是远亲,还是得到了重用。谢运爲人耿直,也不像是会恩将仇报之人,看来这几个老长辈在家族里还真有威势。

苻玄走后,谢殊将睡前写好的名单交给沐白:「叫齐征去见这上面的人,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说服他们今夜子时到相府来见我。」

沐白接过来问了句:「公子到现在也没说要如何处置冉公子,难道就放任他这样对您吗?」

「不用管他,先做正事要紧。」

出门上朝,一切如常。

车舆行过朱雀航,忽然停了下来。沐白挑开帘子,告诉谢殊武陵王过来了,大概是因爲送药的事,他的语气里总算有些客气了。

天还没亮透,卫屹之命人将灯火掐灭,登上了谢殊的车舆,一坐下来就道:「走吧。」

谢殊失笑:「你这是要亲自保护我不成?」

卫屹之抚了抚朝服衣摆:「反正顺路,同行一下又何妨。」他靠近些看了看她的脸色:「伤好些没有?」

「还好,只是有些疼,胳膊也不能动。」

「用了镇痛药怎么还会疼?」

谢殊动了动胳膊,抽了口气:「就是疼啊。」

卫屹之探身过来,轻轻摸了摸她伤处,没好气道:「谁包扎的,结扣扎成这样,一直压着伤口,当然会疼。」